Noris

第十四章 百年身

鲛人泪真的是好东西。

邝露想。

那日她已经是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，她发现自己不是不害怕的，死亡的感觉糟糕透了。

纵然这辈子吃过那么多苦，流过那么多泪，也说过不想活了这类的话，可是死亡真的摆在面前时，她还是害怕极了。

“鲛人，泪。”她断断续续地说，“在柜子，里，里面。”

岐黄真的听到了，从她残破不堪的话语里居然真的翻出了那供上来的锦盒，里面是一颗珍珠大小的鲛人泪。

她吃了之后真的舒服了很多，好东西就是好东西，元神凝住便不会魂飞魄散，也不会灰飞烟灭了。

孩子一直哭，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，他还那么小那么柔软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望。

她转过头去不敢看他，他太像他的父亲，眉眼间能瞧出几分润玉的影子，多么神奇，这个孩子是她与他的孩子，只是可惜她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要。

既然决定要走，那就不要留恋，再多看几眼也是枉然。

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，她不得不承认，她是怕死的。

怕到可以压过其他一切情感。

压过她那么多年卑微的情爱，压过她曾在卑微的情爱里怎么浇灌也开不出的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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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离开地毫无留恋。

好吧，其实还是有一点留恋的，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。

算了，怎样都好，都不关她的事了。

再回首已是百年身，如今也有三百年了。

“你如今身子也好了，可想去瞧瞧你的孩子。”

“孩子？”她偶尔会忘记原来她还有过一个孩子，虽然过程算不得美好，但毕竟是还有一个血脉相同的孩子，真奇妙。

“那小殿下可不得了，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的，比他爹强，他爹三百岁的时候还在太湖玩泥巴呢。”

“那他受女孩子欢迎么？”

“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？”彦佑无语地望着她，“不过倒真的挺受女孩子欢迎的。”想到什么又笑出声，“把那魔界的小公主迷得五迷三道，哭着喊着要嫁给他。”

“这倒怪了，也不知道是随了谁，”想了想又问，“他长得俊么？”

“长得像他爹。”

“那怪不得。”邝露撇撇嘴，“若是跟他爹一个样子，那必是招好姑娘喜欢。”

“少往脸上贴金了，我记得他爹当年人气也不行，天上满打满算就一个傻姑娘喜欢，其他姑娘可都追着旭凤跑。”

“那是她们没眼光，我不一样，我只看脸。”她又笑。

“说真的，都三百年了真不去瞧瞧？你儿子如今可聪明得很，那藏书阁的文曲仙君恨不得把他当亲儿子，日日都要在润玉面前夸上三五遍的。”彦佑嘴快，一时没收住说了润玉的名字。

“润玉。”她默念着这个名字，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？该有三百年了。

短暂的沉默。

“这些年，他也不快活。”彦佑想了很久，“他是真的后悔了，你能不能？”

“这些年，我却是过得很快活。”她轻声说，“那个地方我不想回去，也不光是因为他。”她随手扯着头发，“回去做什么呢，我这好山好水好风光，要什么没有？”又想了一下，“锦觅如今已经是第四胎了吧。”

“嗯，可不是，也不知她怎么这么能生，旭凤可是不想再要了，这么多孩子，烦都烦死了。”

“能生挺好的啊，”邝露瞪他一眼，“你们男人就只以为生孩子容易，岂知那可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，我告诉你啊，要是穗禾生孩子时候你不在身边陪着，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
“放心，放心，我还能做那种事么？”彦佑一幅不敢的样子，想想又说，“你是不是还在怪他当日不在你身边？”

“怨也怨过，怪也怪过，只是这么多年我也放下了。”

“放下了你怎么还不回去。”

“我放下了和我不想回去是没有关系的两回事。”

“那若是他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接你回去呢？”

“不必了吧。”邝露笑，“我的心已经野了，九重天再关不住我。”

“真的不想见他？”

“不想见了，我都给他生了个孩子还不够么。”

“一个孩子还是太少了。上次念儿问润玉为什么棠樾有娘还有弟弟妹妹自己却没有，瞧着也怪可怜的。”

是了，如今的大殿下两百岁的时候被赐名熙言，只是天上的神仙还是爱叫他念儿，润玉起的，当谁不知道他在念着谁似的。

“想要弟弟妹妹叫他爹纳几个天妃，想生多少都行，只是到时候他别怪要有人跟他抢天帝的位置了。”

“邝露，你明明知道润玉他不会再——”

“没什么不会的，当初我能怀上，以后也有别人能怀上，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
“那是个意外。”

“凡事有一就有二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那花族的小郡主上天都多少回了，迟早铁杵磨成针。”

“铁杵磨成针不是这么用的。”彦佑看她一脸无奈，“我作证啊，你男人坐怀不乱，柳下惠本惠了。”

“关我屁事。”邝露撇嘴。

“你真是有辱斯文，一个仙女，成天屎啊屁的挂在嘴边，那个温柔大方的上元仙子去哪了，你快把她还给我。”彦佑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姿态逗得她直笑。

“别演了，这么多年废话还这么多，也不知穗禾怎么忍了你这么些年。”

“我这叫博美人一笑，”彦佑起身，“我先走啦，下次再来看你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看着彦佑离开的背影，她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这里好是好，只是冷清，彦佑会来，爹也会来，只是彦佑成婚之后来得就少了，爹如今身子不好自己也不希望他再奔波，除此之外偶尔会有路过的散仙来讨杯水酒喝，她也会向他们打听外面的事。

也不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。

到底血脉连心，心里不是不想的，只是想着有什么用呢，听着彦佑说的润玉也是很疼那个孩子的，想想也是，他小时候吃过那么些苦，纵然不爱那孩子，也会是个好父亲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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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天考试我还在作死🤣

彦佑真有趣可爱。

考完再写。

老天保佑我明天一定能过✊🏻